除了设计师，别忘了 Kim Jones 收藏家的身份
上个月底，Dior 男装艺术总监 Kim Jones 被著名拍卖行苏富比（Sotheby’s）任命为最新客座策展人。他在自己 250 多件钟爱的藏品之中精心挑选出 20 件，其中包括 KAWS、草间弥生、村上隆等现代流行艺术家的作品，也不乏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 Willem De Kooning、英国画家 David Hockney 等人的画作。所有藏品首先在苏富比展出，三月初在纽约拍卖。
成为 Dior 男装艺术总监后，Kim Jones 为品牌构建了一个多元化的语境空间，通过与 KAWS、空山基、Raymond Pettibon、Daniel Arsham 等当代艺术家的对话，创造更多市场的可能性。这正是苏富比邀请 Kim Jones 担任策展人的关键原因。20 件富有表现力的藏品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得以窥探 Kim Jones 独特的审美品位和灵感，进一步了解这位深受 Z 世代追捧的时装设计师的另一面。
Kim Jones 曾经表示：「时装和艺术都属于文化范畴，两者均带给了我灵感。」这次苏富比展览拍卖的 20 件藏品，涵盖了画作、相片、服装、珠宝种种类目，其中 KAWS 2008 年创作的以「 XX 」眼玩偶形象为主体的《Promise》，以及美国当代艺术家 Raymond Pettibon 以钢笔、水彩和墨水等不同笔触打造的《UNTITLED [ELEVEN WORKS]》，应该是最与 Dior Men 相关的作品。
另外一些与时尚行业有过联动的艺术家也在名单之列：女摄影师兼艺术家 Cindy Sherman，和 Supreme、Louis Vuitton、BALENCIAGA 等品牌均有过不同程度的合作，这次 Jones 带来了她的一张黑白照片；Louis Vuitton 2008 年春夏走秀的合作艺术家 Richard Prince，Jones 选择了他于 1999 年创作的《UNTITLED (HEAD)》。
芝加哥艺术家 Nick Cave 打造的《Hustle Coat》在一系列画作中格外引人注目，这件外形为传统风衣的服装艺术品，内里挂满了金属、珠宝、手表及链条等夸张装饰，经典男装审美被珠宝配饰重新定义，实际上它暗指售卖名牌仿冒品的街头非法分子的着装，同时代表街头文化对时尚行业产生的影响，这种影响在 Jones 的时装系列一直有所体现。此外还有雕塑家 Alexander Calder 打造的钻石胸针，艺术家 Simone Leigh 的深蓝头饰。
值得留意的是，早前苏富比也列出了此次策展拍卖会的三大亮点，分别是奈良美智的《Fire》，描绘叛逆却孤独的小孩来体现儿童的天真及恶作剧；美国波普艺术家 Wayne Thiebaud 勾勒出旧金山独特地形的《Civic Center》，以及雕刻家 Lee Bontecou 1965 年创作的壁上雕塑《Untitled》。
接受 VOGUE 采访时，Jones 表示做出选择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而是一种凭直觉的行为。「我选择这些纯粹是因为我喜欢它们，而不是因为它们很酷或其它什么原因，它们代表了我。」从这些横跨不同领域、年代的藏品不难看出，Jones 对艺术领域深有研究，事实上，除了艺术品之外，他还收集时装、家具、书籍，涉及范围之广坐实了资深收藏家的身份。
Jones 小时候就显露出对收藏的痴迷，还是孩子的他热衷于收集玩具，直到现在家中还摆放着各种美国经典电影角色造型的日本玩偶。对艺术的喜爱则要从年幼学习素描开始，当时波普艺术大师 Andy Warhol 深深吸引了他，Warhol 的《Cow》是 Jones 买到的第一批艺术品，事实上这是他真正喜欢的第一个画作。后来 Jones 开始逐渐收集 Duncan Grant、Vanessa Bell、Roger Fry 等人的作品以及装饰艺术公司 Omega Workshops 的家具。他为这些物品的美感以及自由精神痴迷，在他眼里，它们是所在年代的「反叛者」。
目前 Jones 收藏里的艺术家名单从导演 Derek Jarman 到 Jackie Nickerson、Pieter Hugo、Peter Beard 不一而足。他表示收藏这个行为是出于喜爱，而非投资。所有物品之间都存在联系，无论是摄影师、艺术家还是设计师，他喜欢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故事和对不同关系的探索，以及这些关系是如何在世界各地交织一起的。
另一方面，Jones 挑选艺术品的标准很简单，他选择的是能放在家里、让家「温暖」的东西。过去五年，每逢来到巴黎，Jones 都会住在巴黎胜利广场旁的一栋 17 世纪的私人府邸。这座充满 Jones 个人风格特色的建筑，图书馆和客厅陈列着如 Naomi Campbell 等老朋友的照片、老旧的《i-D》杂志、法国著名时尚编辑 Diana Vreeland 的画作，日本艺术大师空山基的作品也赫然在列。客厅的墙壁被粉刷成 Dior 灰，破旧的地毯放着一架古董钢琴，角落是非洲面具、Christian Bérard 和 Duncan Grant 的画作，画作的一旁是通透的落地窗。
书柜丰富的藏书让人过目难忘，Jones 表示「一旦喜欢一个作家，他的每一本书我就都想读，读完再收藏好」。他热衷收集原始的第一版书籍，特别是英国作家 Virginia Woolf 的小说，还包括「垮掉的一代」的文学作品。Jones 是一个十分有秩序和计划的人，手机里的几个文件记录着从四家不同图书馆（两家位于伦敦，两家位于巴黎）收集的上千本书籍，每一本书都用彩色编码标识清楚，他表示这样也方便告诉别人找到。
除了书籍，Jones 从十几岁时开始收藏伦敦街头古着与上世纪 70 年代的夜店服饰，至今已有上千件，这些服饰也一一在手机「备案」。他可能是拥有伦敦夜店传奇兼时装设计师 Leigh Bowery 最多收藏的人（抛开 Bowery 的伴侣 Nicola Bateman），30 多件藏品最早可以追溯到 Bowery 80 年代初的时装系列「Pakis From Outer Space」。另外 Jones 还拥有「朋克之母」Vivienne Westwood 的早期珍贵服饰、70 年代的三宅一生时装以及初期的 Jean Paul Gaultier、前卫时装设计师 Christopher Nemeth 鲜为人知的配饰作品。
这类物品通常难以寻觅，当时那些 Club Kids 会穿着它们逛夜店，之后往往就鲜少问津，继而毁掉。Jones 后来采取多种途径寻觅它们，Vivienne Westwood 的几件服饰就是通过慈善商店、日本旧货店和网络商店 Etsy 淘回来的。他执迷于此，「我就像血缇（一种猎犬）一样，遇到喜欢的事，会一直追踪下去。」
到这里还没有完全罗列 Jones 的收藏品类，他还拥有 6,000 多张黑胶唱片，500 到 600 双球鞋……总之，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收藏家」。
让我们再次把目光聚焦到这次拍卖。随着潮流文化与艺术联系愈发紧密，像苏富比一样的传统拍卖行早已把目光聚焦于街头文化和年轻市场，企图突破行业传统，获取更多市场机会。从早先 Banksy《Girl With a Balloon》的自毁事件，到 Supreme 全套 248 块滑板主题拍卖会「20 Years of Supreme」，再到 NIGO® 与苏富比的三次合作拍卖会，无不如此。除了拍卖品本身具备话题外，找到 Z 世代群体中具有号召力的标签式人物进行展示和拍卖是极为有效的途径，Kim Jones 显然符合这样的定位。
回顾 Dior Men 的几场时装秀展，Kim Jones 将 KAWS、空山基、Raymond Pettibon、Daniel Arsham 等当代艺术家「引荐」到高端时尚领域，犹如「时尚艺术伯乐」般的存在。如果说之前的他们只是和街头潮流领域有着某些联动，现在以 Kim Jones 为「踏板」，这些艺术家在年轻群体中的知名度以指数级上升，作品从核心受众辐射到更广泛、高消费力的一群，甚至打上了 Hype 的标签，在二级市场拥有可观的溢价。苏富比官方也直接承认了 Jones 对当代艺术的「贡献」，他们声称 Jones 将现代艺术语言转化为新一代能够喜爱的形式的能力，是邀请他策展并拍卖的重要因素。
这不由得让我们想起早期的一位「艺术伯乐」—— NIGO®。90 年代末，在街头文化还未登上主流舞台的阶段，NIGO® 就率先和 KAWS、FUTURA 及 STASH 等众多美国涂鸦艺术家合作，营造一个内涵丰富的街头艺术社区。他辅助 KAWS 进行大型油画制作；邀请 FUTURA 为当时即将发行的混合专辑《APE VS MO’WAX》做封面设计并协助 FUTURA 和 STASH 在东京开设店铺，贩售由这些艺术家打理的服饰品牌。
由于里原宿文化正处于上升阶段，和街头服饰的爆发一起，90 年代后期各种有关艺术家的合作形式开始涌现，自然而然为往后街头艺术的空前发展奠定了基础。NIGO® 虽然不是艺术家，但他的前瞻眼光让其他艺术家有机会踏入街头文化领域，接触了一批年轻受众。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定位，NIGO® 成为苏富比频繁的合作对象，迄今为止双方联手举办了三次专场拍卖会。
如此看来，Kim Jones 在当今时尚界主导的一系列现代艺术家联名，犹如 90 年代末的「剧本」再次上演，只不过场景换成了高端奢侈领域。往后推十年，现在的 Z 世代看待 Kim Jones，可能就好像第一批街头粉丝看待 NIGO®，他们都在某个时期促成了艺术跨领域的融合，打开了新的市场。当然，相比而言，Kim Jones 处于一个复杂的老牌时装屋的高端位置，置身于宏大的时尚商业战场，做出的决定难免受到多方因素的牵制，动机看起来不如二十多年前那么纯粹，但奢侈品本来就是更加商业的世界，孰优孰劣我们这里暂且不论。
通过这次苏富比策展和拍卖，我们有机会深入了解 Kim Jones 的收藏家角色，不论是各种现代艺术画作，70 年代的街头古着，抑或小说的丰富故事和深刻哲思，都在源源不断地为当代时装审美提供有益灵感补充，塑造立体饱满的 Dior Men 形象。往后，Kim Jones 无疑也会继续架起时尚和艺术领域互通的桥梁，通过印象深刻的跨领域合作，让更多的艺术家被更广泛的年轻人所喜爱。
WRITER Joy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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